海升的死雖然沒有被傳出,可是朝中凡是聰明的臣子,都是心知肚明,只是上頭沒有發出消息。他們也不敢多加議論,只知殺死海升的人是他國奸細,也因為如此,各臣府邸增加了幾批的守衛。當然,將軍府也不例外。

晚間,宋溪同沐氏吃晚膳,卻沒見容連的影子,宋溪有些疑惑。

「舅母,怎不見表哥。」

沐氏略微抬頭。

「溪兒你有所不知,這個月京城要召開三年一屆的武狀元大選,你表哥身為將軍府後人,深受陛下看重,所以這次的武狀元選舉讓他前去安排。」

宋溪安靜吃飯,想來這件事也不是壞事,只是看沐氏眉間的一絲絲擔憂,她也知道樹大招風的道理。兩個人似乎都沒什麼胃口,宋溪匆匆吃了點飯菜就回了自己院子。

——

小釵為她打了一盆洗臉水,「小姐,奴婢怎覺你這幾日不高興。」

宋溪正站在門口廊下清洗銀針,一手拿針,一手潑水,清洗一遍後還要在蠟燭上過一遍。她看了看天色,神情淡淡。

「天還早,小釵,去打點水來,還澆花了。」

自從宋溪來了這住後,這院子就成了她的種藥基地,小釵盯着滿地的不知名草藥,一邊應聲。

「是。」

今夜天色甚好,圓月掛在夜空,微微月光撒下,把她的影子拉的老長。可就在這時,院中一顆槐樹,無風自動,似乎有人從中而過,掠過了一絲清涼,吹起了女子微垂的眼睫。

她皺眉,抬頭望天。今夜雖涼,卻沒有風,這風是打哪兒來的。

宋溪搖搖頭,拿着一包清洗好的銀針直接回了屋子。正欲開門的手頓住,女子冷眸一掃屋外那棵又動了的槐樹。

沐氏已經入睡,其他下人都知她的脾氣,不會瞎闖自己這惹她不高興。思及此,女子眸光愈加深幽,一隻手快速抽出備在腰間的匕首。身子靈巧往樹旁移去,瞬息之間,動作太快!

她一刀如風般襲去門口,只要有人此刻站在那裡,這一刀足以割破他的頸項。

只聽金鐵交擊一起,叮!還未帶着顫音。只見那把匕首不知被什麼擊中,直接落地!而宋溪那白如雪的脖子,正被一人大手狠狠捏住!

那手勁之大,讓宋溪只覺得自己一陣眩暈。

最開始她以為這裡有人,本以為再不濟也只是府中之人,卻不想自己還未走近就被人給擺了一道。她手中的匕首我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一震,直接脫落,沒有生意。

而此時,她淡定去除,鼻尖血腥味縈繞。

女子聲音沙啞,似剛剛在煙霧中走過,帶了絲歲月滄桑。

「你受傷了。」

那人開了口。

「快,帶我進去,我要包紮,你不許說話!不然我讓你死無全屍!」

宋溪笑了,笑的有些輕。

「說話中氣不足,還故意咬牙切齒,看來你腹部中得一刀還不重嘛。」

背後一人明顯一驚!她,竟然沒看就知道自己腹部受了重傷!那人微眼,這次沒裝了,聲音明顯有些有氣無力。

他開了口。

「聰明的女人,我想你也不會就這樣死去吧。」

宋溪聳聳肩。

「路見不平,拔刀相助。可以,走吧,進屋。」

兩人前腳剛進屋,小釵就端了盆冷水來給宋溪。屋中一片漆黑,宋溪只感覺到了對方那人的呼吸極為重,似乎察覺到了外面有人的腳步聲,男子正欲起身。

卻被宋溪按住,她瞪了對方一眼,朝着外頭高聲道。

「小釵,我有點睏倦,你去弄一桶熱水來,我要泡澡。」

小釵一見屋門緊閉,想着宋溪之前臉色也不太好,她擔心道。

「小姐,用不用奴婢去找大夫來給你瞧瞧。」

宋溪聲音傳來。

「不用,你先回去休息吧。」

「是,小姐。」

——

一陣靜默的安靜之後,宋溪直接起身,點燃了一根蠟燭,這時她才看清了這男人。

微微搖曳的火光照耀下,宋溪眸光一閃。

面前之人着一身夜行者,臉被黑巾蒙住。只隱約看清了他的臉部輪廓,一般的俊逸非凡。應該是傷口流血過多,讓他一瞬間陷入了昏迷中。宋溪心中有了疑惑,剛剛入夜,這人又是誰?和將軍府有什麼淵源?

思及此,她忽地有了主意,走近,躬身,就想直接掀開這人的面巾,一看他真容。

卻在這時,對方雙眸一張,眸色深沉。如一汪峽谷里的深潭,漆黑如墨,吸引人心。

「你想做甚。」

男人聲音無力,卻有種震懾力。

宋溪立即回了神,直接起身,心中感嘆此人的警覺性實在太厲害。

「我只是想看看你醒沒醒,既然醒了,那你就自己治傷吧。」

男子渾身無力,他已是撐着自己最後的一口氣來到這,哪裡還有力氣給自己包紮傷口。有些閒工夫,他早就逃走了。

「你不許走。」

宋溪抱胸,笑了。

「你以為你是誰?」

這天下人還真以為她好欺負,一個個都像是那玉無憂般,讓她恨的咬牙切齒!

那人威脅她。

「你若敢走,我自會大聲喊叫,別人若知道你閨房中藏了男子,你的清譽將會毀於一旦。」

這話說得,讓宋溪真想大笑,就自己現在的身份,還有什麼清譽可言。只不過這人的一句話卻暴露了他得身份,此人明顯不認識她,或許根本就不是京城人。

腦中回憶起之前司馬雲鶴所說,近日有漠北商人來京城走商,她心中一凜,瞬間有了想法。

她蹲下,拿着蠟燭湊近一看那人還在不停流着鮮血的腹部。

「我幫你,那我會得到什麼好處。」

男子一眯眼,這西涼的女人,還真是不可小覷。

「哼,你想要什麼好處。」

燭光搖曳,照亮了女子思索時略皺的眉頭。

「你我有緣,他日定會再見,到時候你若是以真面目示人,我再說也不遲。」

男子坐起身,眸色暗了暗,這女人的話就已經表明她已把自己的身份猜出了大概。是啊,誰會在夜裡行事,他真是太大意了。

「好,答應你。」

宋溪不急不緩的拿出備好的銀針,素手纖纖順出其中一根,直接朝着男子扎來。

「你這是……」

宋溪抬眸盯他雙眸。

「信我,就別說話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