鄢月不動聲色的隨着月畫兜兜轉轉,來到一偏院。只見程又靈倒在地上。鄢月秀眉一蹙,快步向前:「程姐姐,你怎麼了?」

突然,她聞到一股清香,當即屏息,裝作昏倒。

「好了,人已經給你們引來了,接下來怎麼做,不用我說了吧。」月畫那清冷的聲音,沉沉響起。

「不用不用。」一猥瑣的男人聲開口道,「這位小姐,您先把銀子付了吧?」

「事成之後,自會給你們。動作快點!我先走了。」月畫嫌惡的說着,轉身離去。

「二弟,那個丑的給你,這個漂亮的歸大哥我。」

「憑什麼啊?這活兒可是我接到的。」

「憑我是你大哥。年齡大的就該上年齡大的,年齡小的就……」

「好好好,隨便,反正最主要的是得銀子。」

「最主要的,不是得有命花麼?」鄢月睜開眼,幽幽道。

「你……你怎麼……」兩人吃了一驚,皆瞪大雙眼看着鄢月。

鄢月勾了勾唇:「你可知我是誰,可知按照那個小姐說的去做,後果是什麼?」

「老子管這兒幹嘛?反正辦完事,我們就跑了。」那「大哥」流里流氣的叉腰說道。

原來,那個月畫是讓他們做完就跑,哼,看來她還沒有笨到豬的地步,知道留下這兩個男人在這兒雖然可以更加落實她們被「欺負」的事,但卻會把她查出來。可難道她就這麼確定,這兩個男人跑了,就一定查不到了嗎?

「你們連對方的身份和用意都不清楚,就貿然來做這種事,真不怕死?」

「你這醜丫頭,別在這兒嚇唬人,不就是想拖延時間嗎?二弟,快點上,不然那小姐就該帶人來了。」

「哦,好。」

鄢月眯了眯眼,腳下一閃,用鐲子上的刀片挑斷了那「二弟」的右手筋。頓時,響起一聲殺豬般的慘叫。

「二弟!」那大哥皺着眉頭,惡狠狠的瞪向鄢月,「你這臭丫頭。」

鄢月嘴角一翹:「若我是你,就趕快帶着他離開,否則,你的下場不比他好。再者,他剛才那一聲嚎叫,勢必引來不少人,你還要為了一點銀子而丟命嗎?」

那大哥開始猶豫。

「聽到腳步聲了沒?還不走?」鄢月淡淡瞥了他一眼,轉眸看向昏迷的程又靈。這月畫設計她還說得過去,怎麼連程又靈也不放過?

她們之間的關係不是挺好的嗎?難道是因為之前在宴會上,程又靈幫了她?若真是這樣,那這個月畫的心胸,就太狹窄了。

鄢月想着,便見月畫等一眾千金過來。

「大姐,你來了?剛聽到一男人的叫聲,嚇壞我了。」鄢月裝作心有餘悸的拍拍胸。

月畫訝然,眉頭緊鎖。沈碧雲看到倒在地上的程又靈,急忙跑過去:「又靈妹妹怎麼了?」

「不知道,」鄢月看了眼月畫,「之前我和大姐來找程姐姐,就看到她昏迷了。這不大姐讓我在這守着,她去叫人了麼?」

眾千金不疑有他,攙着程又靈離開。鄢月特意與月畫走在後頭。

「大姐,沒有看到我們衣衫凌亂的樣子,是不是很失望啊?」

月畫一怔,轉而笑道:「四妹,你說什麼呢?」

「哼,我說什麼,想必大姐心裡清楚得很。從一開始,我就沒有昏迷,而剛才那聲男人的慘叫,是我弄的。」

月畫臉色大變:「什麼?」

鄢月冷冷一笑:「大姐,其實我本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,但我並未如此。因為你我都是未來的皇子妃,我們的名聲不僅關乎着月家的顏面,更關乎着皇家的顏面。

倘若名聲盡毀,那給月家帶來的影響,恐怕不是死個人就能消弭的。甚至有可能,月家就此在藍城抬不起頭,而爹在朝廷也無顏面。大姐一向聰明,怎麼這次如此糊塗?你以為我出這種事,你就不會受到一點影響嗎?」

月畫張了張嘴,不知該如何回答。

鄢月動了動手腕,慢悠悠的說:「我記得,之前跟二姐和三姐說過,以後若再來惹我,就別怪我無情。這句話,也同樣對大姐有效。」說着,她抬手,不待月畫有所反應,就用刀片在月畫脖子上留下一道痕跡。

「下次,傷口可就不止這一點點了。」鄢月說完,轉身離去,留下月畫一人驚恐的站着。

……

馬車上,鄢月正與程又靈說着話,突然車子一顫,就此停下。鄢月掀開車簾,正見一黑衣白髮女人,一臉凶煞的向馬車襲來。帶着濃烈殺氣的掌風令鄢月心下一顫,當即一手拉着程又靈一手拉着小丫逃出馬車。

「轟」的一聲,馬車四散裂開。眾人臉色發白的看着這一變故。

「臭丫頭,沒想到你不僅活得好好的,還當上了皇子妃,真是便宜你了!」那女人惡狠狠的盯着鄢月,原本美貌的臉上此刻變得扭曲。

鄢月皺了皺眉:「你是誰?」

「呵,你管我是誰,反正,今天就是你的死期!」那女人說着,一掌朝鄢月打來。

鄢月急忙推開程又靈和小丫,自己艱難躲開,卻不料對方武功太高,被其一掌震在地上,當即覺得全身的骨頭都斷了。

她吐出一大口鮮血,逐漸模糊的視線中,只看到一道身影閃過,便覺自己被人摟在懷中。正當她想看清楚時,眼前掌風襲來,聽得數聲驚呼,瞬間有種失重的感覺,她終於支撐不住,徹底昏了過去……

耳邊隱隱約約傳來一陣悠揚的曲調,讓人如同置身雲端,霎時感覺身輕靈便。鄢月的意識逐漸清醒,隨之,一股鑽心的疼痛令她不禁輕哼出聲。

「醒了?」這聲音有些耳熟。

鄢月睜開眼,一張銀色面具便進入她的視線。「是你救了我?」嘶,胸口好疼。

「別說話,你的傷很重,都昏迷好幾天了。」

印象中,他們好像掉下了山崖,那現在……鄢月蹙眉:「這裡是哪兒?」

「崖底山洞,這崖不算很高,你放心,等你傷好些,我就帶你上去。」

「哦。那天,你怎會及時出現?還……」還為了救她被那女人打落山崖。

銀面男笑了笑:「碰巧罷了,說了讓你別再說話,你不疼嗎?」

鄢月緊緊咬唇:「疼……」

銀面男搖頭嘆氣,用樹葉裝了點水,一點一點倒入鄢月口中。「你幾天沒吃東西,又受了這麼重的傷,身子好虛,暫時不能亂動,知道麼?」

鄢月點頭。

「你再休息會兒吧,我去找點吃的。」

天黑之際,銀面男摘了些野果回來,碾碎給鄢月服下後,便生起火堆,開始寬衣。

「喂,你、你做什麼?」鄢月瞪着銀面男,喝道。

「睡覺啊。」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。

「睡覺脫什麼衣服?」若非動不了,她早就一腳踹過去了。

銀面男自顧自的將衣服蓋在鄢月身上,而後躺下摟着她:「我不這樣,你夜裡被凍死了怎麼辦?別緊張,前幾個晚上我都是這麼抱着你睡的。」

「你……」鄢月咬牙,臉漸漸發熱。

「咦,小丫頭,你臉紅啦?哈,沒想到你平日裡那麼淡定的一人,也會臉紅害羞啊。」

鄢月狠狠瞪了他一眼,扭過頭不理他。

「哎,你才這么小,不會懂那方面的事吧?」

「你這……」鄢月猛地轉過臉,想罵人,結果不想對方正湊過來,兩唇相碰,一絲曖昧在彼此間流轉,兩人皆驚愕。

「咳,不好意思啊,我不是故意湊過去的。」銀面男急忙閃開,眼底卻露出一絲笑意。

鄢月臉色陰鬱的瞪了他一眼,扭過頭悶睡。就這德行,她第一次見他時,怎會認為他是別人派來的殺手?真是看走眼了……

天明之際,鄢月再次隨着那旋律輕快的曲調醒來。只見銀面男站在洞外,手裡拿着一片樹葉,正看着外面發呆。

「好聽嗎?」

「嗯。」

「這是我娘教我的,她想讓我一直開開心心的,每次我心裡難受、生氣或痛苦時,就會吹這曲子,讓自己好受點。」語氣中,帶着一絲莫名的傷感。

鄢月眼眸一動:「那你昨天還有剛剛,心裡難受?」

「呵,只是想起一些事。」銀面男捻了捻手中的樹葉,將其拋落在地,「其實,也是想讓你聽着,感覺身上不那麼疼。」

鄢月低頭笑了笑:「其實你這個人有時還挺好的。」

「什麼叫『有時』,我一直都很好。」銀面男挑眉一笑,又恢復了往日那模樣,「對了,你現在感覺怎麼樣?」

「好像沒那麼痛了。」

「那就好,不枉我花了那麼多內力給你療傷。不過,」銀面男頓了頓,眼神疑惑,「我在你體內,好像發現了一甲子被封印的功力,這是怎麼回事?」

鄢月微微轉眸:「我也不清楚,之前受傷被醫仙救起,他就跟我說過這個。而且,我體內還被人下了一種蠱,這一甲子功力恐怕就是為了鎮住那種蠱而存在的。」

「還有這回事?」銀面男嚴肅的看向鄢月,「那將你打傷的那個白頭髮女人,會不會就是給你下蠱的仇人?」

「不知道,我都不認識她。」

「會不會,是你父母的仇人?」

「這……」鄢月想了想,「或許吧,等回到家我問問我爹。只是不知,那女人會不會對我爹下手。」

「放心吧,大學士府怎麼說都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,不然,她怎麼不早動手,非要等到你出了門才行動?」

鄢月似想到什麼,眯起雙眼:「你怎麼知道她早就到了藍城,一直在等機會,而不是一來藍城就直接追到了靈音寺動手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