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慕雪皺眉來回踱着步子,而小二小三也已經收拾好了桌子,正在整理譚皓輝拿來的那筐東西。

屋外狂風暴雪,吹打着窗欞撲愣撲愣直響。

楚寒縮在炕洞邊上烤着火,心卻不大踏實。也不知道那小姑家在哪有多遠,這大天黑的又是風又是雪,幻靈一個小丫頭……怎麼想怎麼不安。

靜寂的屋子裡傳來白玉珩一聲緊着一聲的咳嗽,楚寒抬頭瞄去,他那冷冰冰的小臉上,已經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潤。

「珩兒,怎麼今兒咳的這麼厲害?」李慕雪坐過來,白玉珩忍着咳問道,「幻靈離開多久了?」

「快一個時辰了。」

白玉珩便緊緊的鎖起了眉頭,「咳咳……小二,去拿爬犁……」

「不行!」話還沒有說完,就被李慕雪截住,「你不能去。」

「娘,外面風雪太大,幻靈她一個人……咳咳咳……」

「我去!」手心手背都是肉,李慕雪自然掛心幻靈,不然,怎麼會如此焦躁?

看着李慕雪要往外走,白玉珩便狠狠的捶了自己的雙腿,更發出如獸般的低吼。

做為家裡唯一的男人,可他除了托累家人外,竟是什麼都不能做!

那一聲吼,吼的李慕雪緊緊閉上要落淚的眼,吼的楚寒那心也跟着顫了顫,看着那突然變的通紅的雙眼,還有他的掙扎,也不知怎地就站了起來,對一旁有點傻的小二道,「拿被子將你哥包好,咱們一塊去。」

「姑娘……」白玉珩突然愣住了。

李慕雪直搖頭,「不行,會要了珩兒的命!」

楚寒道,「人的命不會那麼容易就沒的,再說他是個男人,是這家裡的頂樑柱,你將他像鳥一樣圈着,只會更早的要了他的命!」

李慕雪依舊搖頭,然而白玉珩卻重重地點着頭,「娘,你的腿不好,我知道你擔心小姑擔心幻靈,你放心,我知道怎麼做……」轉頭對小二道,「聽你嫂嫂的……」

只是這話說完,他便愣了一下,向楚寒看去,隨即露出一絲苦笑,這叫什麼事啊,他一直極力反對這件親事,結果這話連想都沒想,竟順嘴就將她的身份給定下了。

楚寒莫名的就覺得這臉有點熱,雖然她很感謝老天爺送個丈夫來,但不代表她臉皮能厚到機關槍打不透的地步,輕咳一聲,也沒好意思去看白玉珩,便將之前譚皓輝拿來的棉襖穿上,反正她覺得這件棉衣就是給她的,再說,一條單薄的小棉被,也抵不了外面的大風大雪。

結果一出門楚寒便是一聲哀號,她當真是低估了這大風大雪了!

幾乎是瞬間狂風便打透了身上的棉衣,大雪更是嗆的人張不開嘴。

前面小二提着燈籠帶路,後面楚寒拖着坐在爬犁上的白玉珩,不時回頭看上一眼,感覺白玉珩的情況還算好,便道,「你小姑家離着遠嗎?」

白玉珩搖了搖頭,「不算遠,有個八.九里吧!」

八。九里?

楚寒想罵娘,這還叫不算遠?要是在現代,這點距離真不算什麼。

可這裡是古代,所有的路全靠兩條腿走着,八.九里,走在這狂風暴雪的大黑夜,沒個把小時,估計是走不到了!

見楚寒沒言語,白玉珩便道,「怎麼了?」

楚寒訕訕地笑了一下,「那個,你要是有哪不舒服,記得跟我說啊……」

白玉珩點頭,心裡越發覺得有些對不住她了。

前方小二深一腳淺一腳地越走越慢,起初沒離開村子還好些,不時傳來一兩聲狗叫,還沒覺得怎麼着,結果出了村子,越走越陰森,也不知道走了多久,小二直接停了下來,膽突地叫着,「嫂嫂……」

「怎麼了?」楚寒忙上前,就看到小二臉色蒼白地指着前方。

楚寒順勢看去,前方晃動着兩束綠幽幽的光點,嚇的她汗毛根根豎了起來,以為遇見了鬼,結果細看之下竟是一頭狼!

我靠,狼?!

第一反應就是跑!可她這兩條腿就像灌了鉛一樣挪不動啊,而小二已經一下撲她懷裡,那燈籠也飛一邊掉地上就滅了!

屋漏偏逢連夜雨啊!

「小二啊,你這個坑嫂子的貨!」楚寒順着方向去抓燈籠,結果就抓了毛茸茸的一手,「啊」的一聲尖叫,帶着小二直接跌白玉珩身上,壓的白玉珩一聲悶哼,差點沒背過氣去。

還沒反應過來呢,就覺得一道身影從頭上飛過,接着就感覺那狼跟什麼撕在了一起。

楚寒咽了口水,話說她剛才抓手裡的不是狼的尾巴?那……聽着那聲音,她好像明白了什麼,便向那燈籠的方向爬去,抓了燈籠回來,叫道,「快,小二,快點點上……」

然而小二早嚇的三魂跑了倆了。

最後還是白玉珩將燈籠給點着了,其結果就是差點將包着白玉珩的被子燒着!

借着微弱的燈光,雪地里那一道道的血跡映入眼中。

果然,跟狼撕在一起的是一條狗,只是那狗快要敗了,楚寒只覺得身後光亮放大,一回頭就看到白玉珩真的將被子給點了。

「別怕!」白玉珩一手拎着着着火的被子,一手去滑爬犁,看向楚寒的目光更帶着堅定。

狼怕火!

楚寒那有點當機的腦子瞬間反應過來,上前抓過白玉珩手裡的棉被,跟瘋了一樣往前衝去,「我燒死你我他媽燒死你……」

再加上有狗的撕纏,那狼還真的怕了,嚎叫着往後跑,然而似乎又有些不甘,不時回頭望上兩眼,而楚寒跟神龍附體一樣,拎着着火的被子往前追,「沖啊……」

等她回過味來的時候,一屁股跌雪裡了,一邊往回爬一邊大叫,「我他媽竟然敢追狼?我滴個親娘啊!」

不想被白玉珩抱在了懷中。

整個身體不住顫抖,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,抓着白玉珩的衣服就沒在撒手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,等她回過神來後,只覺得一雙不大的手在她後背來回安撫,耳邊也是那清悅的低吟,「不怕不怕……」

楚寒的心瞬間就安了,有病怎麼了,癱子怎麼了,這個男孩兒在關鍵時刻是最冷靜的,這樣的男人不抓住,不是傻嗎?

至於之前還覺得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」的話,早就拋到九宵雲外了。

瞬間就下定了決心,這個男人,她要了,要定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