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後,聖安墓園——

盛夏的雷雨說來就來,劇烈的閃電劃開暗灰的雲端。

言綿跪在墓碑前,如同塵薄的雕塑,一動不動。

「奶奶,我已經在偷偷學醫了,您為什麼不等等我……」

一陣混在雨聲中的腳步聲倏然響起——

她還沒來得及回頭,堅硬的鞋跟就踢在她的肩膀。

砰的一聲,她的額頭撞在墓碑上,鮮血滾滾流淌。

「賤人,我就知道你在這裡!」

言霏霏一把扯住言綿的頭髮,「一個死老太太,你守她,不接我電話是吧!」

頭皮快要被撕裂一般的疼,言綿滿臉鮮血,一瞬間怒瞪眸子,嘶啞的嗓音蓄滿濃烈的恨。

「不准你說奶奶!」

她全身戰慄,憤怒幾乎沖昏理智,猛然迸發出的強大氣場屬實驚到了言霏霏。

短暫的怔愣後,言霏霏眸中狠光更強,「你翅膀硬了,敢跟我叫板了?」

她掄圓了胳膊就是一巴掌,然後順手一松。

言綿一臉摔進泥土,混濘不堪。

她的指尖摳入地面,滲出血絲。虛弱的身體不堪重負,眼前一團團的陰影籠罩,她沒有力氣了……

言霏霏咬牙切齒的聲音傳到她的耳中。

「你們把她抬起來,帶回別墅!」

言綿指尖微動,猛吸一口氣,喊道:「別……碰我!」

那不是她的家,她不想回去!

言霏霏瞬間變了臉色,她還想動手,卻被清脆的電話鈴聲打斷。

她有些不耐煩地接聽,「爸,我抓到她了,馬上就回來了……」

電話那頭有些匆忙地說了什麼,她臉色幾度變化,然後慌忙出聲,「快,把人挪到墓碑後面!」

砰的一聲——

言綿被毫不留情的摔到墓碑後。

她不知道言霏霏要做什麼,強撐着探出一雙眸——

隔着斑駁的雨滴輪廓,她看到遠處一輛限量版黑色邁巴赫緩緩駛近。

車門打開,率先展露出兩條長到犯規的腿。

黑傘擋在男人頭頂,他立體的五官異常沉靜,削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。

瓢潑雨滴迸濺到他的褲腿,整個人透着一股清冷矜貴的強大氣場。

她眼見言霏霏小跑過去,但距離太遠,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麼。

不過……此刻是個好機會,她必須趕緊離開!

薄景晏冷凝着面前的女人,隔着一米半,他嗅到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。

鋒利的劍眉擰起,他削薄的唇瓣輕啟。

「言小姐是嗎?薄某有個問題請教,那晚,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房間門口?」

手下查了入住信息和零星的監控片段,所有的線索都在指明,那晚的女人就是她。

言霏霏被迫承受着男人釋放出的冷氣壓,後脖頸有些涼,但還是羞答答回應。

「我……」她視線瞄了幾下周圍的人,一步上前。

薄景晏眼神徒然變冷,沒發作時,她壓低的聲音先傳來了出來。

「是您不讓我走呀,我只好留下來陪您。」

話很委婉,該懂的人都懂。

薄景晏俊臉冷酷一片,那晚他中了藥,沒法控制自己。

正沉思,一陣細碎的聲音在遠處響起。

他微擰着眉,錯身而過,一步步朝着墓碑方向走去。

言霏霏的心猛地跳了一下,那個小賤人又在幹什麼?

「薄爺,您……」她想說點什麼來轉移視線。

但薄景晏充耳不聞,繞過她繼續往前。

言霏霏還想攔,助理沈風一個側步擋住。

「言小姐,請留步。」他語氣強勢。

言霏霏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白了下來,身體越發緊繃。

「喵——」墓碑旁忽然竄出一隻小野貓。

下一秒,只見薄景晏彎腰撿起了一個東西。

她定睛一看,立刻脫口而出。

「那是我的項鍊!」

翡翠綠瑪瑙,言綿從小帶到大的東西,她嫌顏色太土,沒搶過。

薄景晏眉目冷清,指尖摩挲翡翠表面——是那晚碰到的觸感。

所以,那個在他懷裡哭泣的香甜女人真的是言霏霏?

他轉身,站定,「既然這樣,言小姐,我會對你負責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