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的校練場顯得有些寂寥,茫茫一片的空地,連個人影都沒有,更是為其增添了一分恐怖。

「公主!公主!你在嗎?」李香兒朝着那片空地焦急大喊,可是沒有人回應。

慕清朝今天下午秦莫邪坐着的地方看了一眼,也沒有她的影子,難道已經離開這兒?

「公主!我是香兒啊,您在哪兒啊?」李香兒的聲音已經帶着哭腔了。

周圍只有蟲鳴聲回答着李香兒的呼喚。

正當他們想要離開的時候,校練場中間突然傳來一陣陣輕微嗚咽聲。

「那裡有人!」李香兒朝着那個聲音走過去,慕清也隔着一些距離跟着她走。天已經完全黑了,萬一有什麼危險,他也能夠替這姑娘抵擋一二。

黑暗中蹲着一個人,肩膀在微微顫抖,月光灑在她的身上,卻像是要把她隔絕於塵世一般。

即使是僅僅憑着微弱的月光,李香兒一眼就認出了那就是自家公主,她撲了過去,「公主!您可讓我好找!您怎麼在這兒啊,快和我回去吧。」

秦莫邪聽到熟悉的聲音,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。「香兒,香兒,她死了,都怪我,我不該帶她來的,我不該任性的,都是我的錯!」

抱着秦莫邪的李香兒有些懵,誰死了,公主為何會哭得如此傷心。

慕清蹲了下來,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屍體。

看到屍體的李香兒捂着嘴,顫抖着說,「那不是和我一同陪公主出嫁的那個奴婢麼,她怎麼......」

沒有人回答她的話,空氣中只留下秦莫邪沙啞的抽泣聲。

慕清從李香兒手中接過那個哭成一團的人,就像哄小孩睡覺一般,緩緩的拍着她的背,輕言細語的安慰她,「別怕,別怕,一切都過去了。」

他知道他這樣的行為不合規矩,可是當他看到月光下她那張布滿淚痕的臉,他感覺他的心像是被什麼狠狠的揪住了。

只想着要讓眼前這個人再恢復之前的笑容。

在慕清的安慰之下秦莫邪也漸漸平靜了下來,沒有再哭泣,只是一雙眼睛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神采。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人,什麼都沒有說。

「扶皇后娘娘回去吧,秋日夜晚寒冷,再待下去怕是要着涼了。」慕清把秦莫邪攙起來,見李香兒扶穩後就鬆開了手。

「多謝慕大人。今日之事還望慕大人不要對旁人提起,我怕...」回過神的李香兒也意識到了不妥之處。

慕清愣了一愣,也瞬間明白了她的用意。「我明白,此事必然不會再對第四人提起,姑娘放心吧。」

即使剛剛有一瞬的失禮,可是慕清也很快就恢復了常態。他不會給人帶來麻煩的。

「你們先走吧,我在後面跟着你們,待你們安全走到御花園我便立刻離開。」

到了御花園,就漸漸有些宮殿的燈火影射出來了,李香兒回過頭朝身後那個身影點了點頭,就扶着皇后往鳳鸞殿走去。

身後那個人匿在黑夜裡,沒人看得到他此刻有些悲傷的表情。

清晨醒過來的秦莫邪只覺得頭有些昏昏沉沉的,爬起來以後手腳也使不上力氣。

一堆宮女端着洗漱工具走進來,李香兒走在前面,見床上坐起來的人臉色有些蒼白,忙把東西放在一邊,伸手去探公主的額頭。

「糟了!發熱了。想必是昨夜着了涼,我這就去給您請太醫過來瞧瞧。」

秦莫邪拉着李香兒的手不讓她走,「不用了,這麼點小風寒,我睡一覺就會好的。」

「公主啊...」李香兒無奈的搖了搖頭,「公主您昨夜真的把我嚇壞了,如果再有幾次,我的這條小命就得活生生被公主您給嚇沒了。」

提到昨夜的事情,秦莫邪的臉上閃過一絲悲痛,又很快消失了。笑着說道,「我不會了,你放心吧。」

經過昨天的事情,秦莫邪已經充分認識到東離國這位君主的殘暴可怕。

以後,她一定會安分守己的。即使不為了自己,也為了自己身邊這些人面遭於難。

雖然公主說不必去請太醫,李香兒還是有些不放心,走去小廚房吩咐人立刻熬幾碗薑湯出來。

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,她的小風寒並沒有睡一覺就好了。反而因為一直拖着,變得日益嚴重起來。

太醫來了一次又一次,整個鳳鸞殿都籠罩着藥的氣味。

經過幾乎一個月的仔細調理,秦莫邪的面色才總算有了一些紅潤的氣象。

這很長的一段時間,秦莫邪都沒有再見到皇帝。

她雖然因為養病不出門,可是外面的消息還是時常會傳到鳳鸞殿來,比如皇上今天賞賜這個妃子些什麼,明日皇上又新納了朝堂之上哪位重臣貌美如花的女兒。

這些事情,秦莫邪聽了也只是一笑而過,未曾放在心上。

她不過是一個名義上的皇后,與甘將之間僅僅是一紙婚約的關係,他做什麼,她都沒有理由去插手。

這樣的日子過得很清閒,她也漸漸忘了那日的恐懼,在鳳鸞殿裡上躥下跳的,仿佛回到了從前。

直到那天她睡眼朦朧的醒來,李香兒焦急的跑進來替她更衣梳洗,說陛下派人送東西來了,讓她出去領賞。

平靜的日子終究是奢求的假相,處在這深宮之中,又怎麼可能逃得開呀。

她整理好妝容就在宮女們的簇擁下走了出去,小太監尖利的聲音在大殿響了起來。

「奉天承運,皇帝詔曰,皇后賢良淑德,貞靜持躬,念中秋佳節將至,賜瑪紅瑪瑙手鐲一對,景泰藍紅珊瑚耳環一對,碧玉龍鳳釵一支,錦緞數匹,欽此。」

「謝旨隆恩,皇上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。」秦莫邪磕頭謝恩。

「皇后娘娘,陛下特地囑咐奴才給您傳句話,望娘娘保重鳳體,中秋宴會不要缺席才是。」

聽到這話,她也就明白了這突如其來的賞賜是為何。

那日她所說的刺客刺殺的日子不正是中秋,皇帝不信她,讓自己去赴宴也不過是想羞辱於她。

「多謝公公傳話,請你回陛下,臣妾必如期而至。」